来源:家长学院 作者:佚名
正在招供,只见豪家听了妻女之言,说是理刑拿了家用尼姑去,写书来嘱托
讨饶。理刑大怒,也不回书,竟把汗巾、簿籍,封了送去。豪家见了羞赧无地。
理刑判云:
审得王某系三吴亡命奸徒。倡白莲以惑黔首,抹红粉以溷朱颜。教祖沙门,
本是登岸和尚;娇藏金屋,改为入幕观音。抽玉笋合掌禅床,孰信为尼为尚?脱
金莲展身绣榻,谁知是女是男?譬之鹳入凤巢,始合《关雌》之好;蛇游龙窟,
岂无云雨之私!明月本无心,照霜闺而寡居不寡;清风原有意,入朱户而孤女不
孤。废其居,火其书,方足以灭其迹;剖其心,刳其目,不足以尽其辜。
判毕,吩咐行刑的,百般用法摆布,备受惨酷。那一个粉团也似的和尚,怎
生熬得过?登时身死。四尼各责三十,官卖了,庵基拆毁。那小和尚尸首,抛在
观音潭。闻得这事的,都去看他。见他阳物累垂,有七八寸长,一似驴马的一般,
尽皆掩口而笑:“怪道内眷们喜欢他!”平日和他往来的人家内眷,听说假尼姑
事败,吊死了好几个。这和尚奸骗了多年,却死无葬身之所。要是及早回头,自
想不是久长之计,改了念头,或是索性还了俗,娶个妻子,过了一世,可不正应
着看官们说的“被骗的也有没事儿”这句话了?只是人到此时,得了些滋味,昧
了心肝,直等到死方休。所以凡人一走了这条路,鲜有不做出来的。正是:
善恶到头终有报,只争来早与来迟!
这是男装为女的故事,如今再说一个女装为男,偷期后得成正果的故事。
洪熙①年间,湖州府东门外有一儒家,姓杨,老儿亡故,一个妈妈同着小儿
子和一个女儿过活。那女儿年方一十二岁,一貌如花,而且聪明。只是从小有些
小病。老妈妈没一处不想到,只要保佑她长大,随你什么事也去做。
一天,妈妈和女儿正在那里做绣作,见一个尼姑走了进来,妈妈欢喜接待。
原来那尼姑,是杭州翠浮庵的庵主,跟杨妈妈来往有年。那尼姑是个花嘴骗舌之
人,平素只贪些风月,庵里收拾下两个后生徒弟,都是通同和她做些不伶俐勾当
的。她拿了一包南枣,一瓶秋茶,一盘白果,一盘栗子,到杨妈妈家来探望。叙
了几句寒温,那尼姑看杨家女儿,生得如何:
休态轻盈,丰姿旖旎。白似梨花带雨,娇如桃瓣随风。缓步轻移,裙拖下露
两竿新笋;含羞欲语,领缘上动一点朱樱。直饶封陟不生心,便是鲁男须动念。
尼姑见了,问:“姑娘今年尊庚多少?”妈妈答:“十二岁了,诸事倒多伶
俐,只有一件没奈何:因她身子怯弱,动不动三病四痛,老身恨不得把身子替了
她。为这一件上,常是受怕担忧。”尼姑说:“妈妈,可曾许个愿心保禳保禳么?”
妈妈说:“咳!哪一件没做过?求神拜佛,许愿祷告,只是不能脱身。不知是什
么晦气星进了命,再也退不去!”尼姑说:“这多是命中带来的。请把姑娘八字
给小尼推一推看。”妈妈说:“师父原来还会算命,一向不得知。”就把女儿年
月日时,对她说了。
尼姑装模作样地算了一会儿,说:“姑娘这命,只不要在妈妈身边就好。”
妈妈说:“老身虽然不舍得她离开眼前,如今只要她病好,也顾不得了。除非过
继到别家去,却又性急里没一个合适的。”尼姑说:“姑娘可曾受聘么?”妈妈
说:“不曾。”尼姑说:“姑娘命中犯着孤辰,要是许了人家,这病一发了不得。
除非这个着落,方合得姑娘贵造,自然寿命延长,身体旺相。只是妈妈自然舍不
得的,不好启齿。”妈妈说:“只要保得没事儿,随着哪里去都行,又有何妨?”
尼姑说:“妈妈要是割舍得下,把姑娘送进佛门做个世外之人,消灾增福,此为
上着。”妈妈说:“师父的话很好,这是佛天面上的功德。我虽然不忍抛撇,譬
如多病多痛死了,没奈何,就走了这一着吧。也是前世有缘,得和师父厮熟。倘
若不弃,就送小女给师父做个徒弟。”尼姑说:“姑娘是一点福星,若在小庵,
佛面上也增多少光辉,实是万分之幸。只是小尼怎做得姑娘的师父?”妈妈说:
“不要这样说!只要师父抬举她一分,老身也放心得下。”尼姑说:“妈妈说哪
里话?姑娘是何等样人,小尼敢怠慢她!小庵虽然贫寒,靠着施主们看顾,身衣
口食,不至淡泊,妈妈不必挂心。”妈妈说:“要是这样,等我选个日子,送到
庵里就是了。”妈妈一头看历日,一头不觉簌簌地掉泪。尼姑又劝慰了一番。妈
妈拣定日子,留尼姑在家,住了两日,雇只船叫女儿随了尼姑出家。母女两个抱
头大哭一番。
女儿拜别了母亲,同尼姑来到庵里,与众尼姑相见了,拜了师父,择日给她
剃发,取法名叫做静观。自此杨家女儿就在翠浮庵做了尼姑,这多是杨妈妈没生
意,有诗为证:
弱质虽然为病磨,无常何必便来拖?
等闲送上空门路,却使他年自择窝。
你说这尼姑为什么要撺掇杨妈妈叫女儿出家?原来她日常要做些不公不法的
事,全要那几个后生标致的徒弟做牵头,引得人动。他见杨家女儿有十分颜色,
又且妈妈只要保扶她长成,有什么事儿不依了她?所以她将计就计,借推命唆使
她把女儿送入空门,做了她的徒弟。那时候杨家女儿才十二岁,不大懂事,也不
以为意。要是再大几年的,就抵死不从了。
杨姑娘自从做了尼姑之后,每常或同师父,或自己一人到家来看母亲,一年
也往来几次。妈妈本是爱惜女儿的,在身边时节,身子略略有些不爽利,一分就
认做十分,所以动不动,忧愁思虑。离了身畔,就是有些小病,反正不在眼前,
倒省了许多烦恼。而且常见女儿到家,身子健旺;女儿怕娘记挂,口里只说旧病
一些不发。为此,那妈妈一发相信女儿该是出家的人。倒也不十分悬念了。
话分两头。湖州黄沙巷里有一个秀才,复姓闻人,单名一个嘉字,面似潘安,
才同子建,年十六岁。祖贯绍兴人氏,因公公在乌程处馆,超籍过来的。堂上有
四十岁的母亲,家贫未有妻室。为他少年英俊,又且气质典雅,风流潇洒,朋友
中没一个不爱他敬他的。所以时常有人资助他。至于邀游宴饮,一发少他不得。
凡是朋友们相聚,多以闻人生不在为歉。
一天,正是正月中旬天气,梅花盛发。一个后生朋友,唤了一只游船,拉了
闻人生往杭州耍子,就便往西溪看梅花。闻人生禀过了母亲同去,一日夜到了杭
州。那朋友说:“咱们且先往西溪,看了梅花,明天再进去。”具就叫船家把船
撑往西溪。不上个把时辰,到了。泊船在岸,闻人生和朋友步行上岸,叫仆从们
挑了酒盒,相挈而行。约有半里多路,只见一座松林,都是合抱不交的树。林中
隐隐一座庵院,周围一带粉墙包裹,向阳两扇八字墙门,门前一道溪水,很是僻
静。两人走到庵门前闲看,那庵门掩着,里面却像有人窥视。那朋友说:“好个
清幽的庵院!咱们扣门进去讨杯茶吃,如何?”闻人生说:“还是趁早去看梅花
要紧。转来再进去不迟。”那朋友说:“有理,有理。”拽开脚步就走,顷刻间
走到,两人看梅花,但见:
烂银一片,碎玉千重。幽馥袭和风,贾午异香还较逊;素光映丽日,西子靓
妆应不如。绰约干能傲冰霜,参差影偏宜风月。骚人题咏安能尽,韵客杯盘何日
休?
两人看了,闲玩儿了一会儿,就叫拿酒盒来开怀畅饮。天色看看晚了,酒已
将尽,两人吃个半酣,取路回舟中来。那时天已昏黑,只要走路,也不及进庵中
观看,怠怠下船,过了一夜。第二天一早,在松木场上岸。
闻人生和朋友看见的那个庵,正是翠浮庵,就是杨家女儿出家的地方。那时
候静观已经十六岁了,更长得仪容绝世,而且性格幽娴。日常有些俗客往来,也
有注目看她的,也有言三语四挑逗她的。众尼姑就嘻笑趋陪,殷勤款送。他只淡
淡相看,分毫不放在心上。闲常见众尼姑干些勾当,只当不知。闭门静坐,看些
古书,写些诗句,再不轻易出来走动。也是机缘凑巧,刚才闻人生在庵前闲看,
恰好静观偶然出来闲步,在门缝儿里窥看。只见那闻人生逸致翩翩,有出尘之态。
静观注目而视,看得仔细。见闻人生去远了,恨不得赶上去饱看一番。只得无聊
无赖地进房,心想:“世间有这般美少年,莫非天仙下降?人生一世,但得这样
一个,就把终身许他,岂不是一对好姻缘?无奈我已经堕入此中,这事休提了。”
叹口气,噙着眼泪。正是:
哑子漫尝黄柏味,难将苦口向人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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