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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末元初钱选有《牡丹》卷令人称奇,白色牡丹如云雪堆砌,粉色牡丹转面向侧,似有娇羞之态。双色于一株。“万卉何能继后尘,蜂喧蝶驻亦钟情。莫嫌开处春还暮,长向西都见太平。”钱选的题诗道出牡丹为暮春之花。这件作品曾为内府收藏,乾隆题诗“白如飞燕瘦,红是太真肥。相并春风里,忘年国色颀。已是绝伦类,还应恨自家。被人称富贵,缘未洗鉊华。”明代陆治有《并蒂牡丹》成扇,粉白二花绚芳联袂,加上泥金底色更加高贵典雅。 雅吟对唱 欣赏牡丹是北方文人难得的雅事,牡丹是北方的花朵,南方虽有,然而不若北方之繁盛,因此有“归到江南无此花”和“北方芳魂”的说法。 牡丹总是让人联想到白居易与元稹的友谊,贞元十九年(803)白居易与元稹同登科第,“俱授秘书省校书郎”。少年春衫薄,看花马蹄急,长安处处留下他们同游的身影。西明寺是他们曾经一起观赏牡丹的地方,元稹的《西明寺牡丹》记录了那段美好的时光: 花向琉璃地上生, 光风炫转紫云英。 自从天女盘中见, 直至今朝眼更明。 元稹婚后居洛阳,白居易再游西明寺,写下《西明寺牡丹花时忆元九》: 前年题名处,今日看花来。 一作芸香吏,三见牡丹开。 岂独花堪惜,方知老暗催。 何况寻花伴,东都去未回。 讵知红芳侧,春尽思悠哉。 然而很快,初入仕途的二人就尝到官场的炎凉,元稹于元和四年(809)任监察御史,劾奏东川节度使严砺,得罪权贵,被朝廷调往他处。更为不曾意料的是,秉性刚直的元稹在外地供职不久又于元和五年被罚俸召还,回京途中在华阴敷水驿因为“争厅”事件而受辱,再贬江陵。白居易在《重题西明寺牡丹(时元九在江陵)》中长叹: 往年君向东都去, 曾叹花时君未回。 今年况作江陵别, 惆怅花前又独来。 只愁离别长如此, 不道明年花不开。 曾经共赏牡丹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,“惆怅花前又独来”的白居易思念友人,更为自己和他的前途担忧,同年春白居易拜访元稹在长安的旧宅,看到亭前牡丹,落笔《微之宅残牡丹》: 残红零落无人赏, 雨打风摧花不全。 诸处见时犹怅望, 况当元九小亭前。 秋天牡丹已经只剩枝干于寒风之中,白居易再题《秋题牡丹丛》: 晚丛白露夕,衰叶凉风朝。 红艳久已歇,碧芳今亦销。 幽人坐相对,心事共萧条。 元稹以《和乐天秋题牡丹丛》和白居易: 敝宅艳山卉,别来长叹息。 吟君晚丛咏,似见摧颓色。 欲识别后容,勤过晚丛侧。 牡丹憔悴,人颜摧颓,写下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的才子元稹却如此命运坎坷,怎能不令人唏嘘?元、白之情谊,牡丹可以为证。 赏牡丹的风尚在宋代极为盛行,欧阳修《洛阳牡丹记》中记载: 花开时,士庶竞为游遨。往往于古寺废宅有池台处为市井,并张幄帟,笙歌之声相闻。最盛于月陂堤、张家园、棠棣坊、长寿寺东街与郭令宅,至花落乃罢。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作品名为《宋人十八学士图》,但图中的家具是明代形制,因此这件作品实则年代较晚。画中描绘了文人们在有牡丹的园林中列炉焚香、听琴会友。园林中高大的太湖石旁栽种了各式各样的牡丹,紫色、黄色、白色、粉色皆在列,衬托出雅集的欢欣愉悦。 皇家富贵往往喜爱深色牡丹,但是牡丹也有天真烂漫、一任自然的特点。文人看到牡丹的这一品质,尤其是在白牡丹中感受到牡丹本性的优雅和清丽。白居易有云:“白花冷澹无人爱,亦占芳名道牡丹。应似东宫白赞善,被人还唤作朝官。”卢纶(一说裴潾)在《裴给事宅白牡丹》中亦有“长安豪贵惜春残,争玩街西紫牡丹。别有玉盘承露冷,无人起就月中看。” 如果说宫廷绘画之中多为设色雅艳的工笔牡丹作品,那么文人雅士则喜爱以墨笔写牡丹之脱俗。